點捺之間

嗨，我的第一首歌，小學三年級的時候，憑藉著一股什麼都不懂的傻勁，自己編了舞，然後報名三和劇場。

我記得在甄選那天，S主任問我舞蹈是在哪學的。我一直記得我的回答，「我沒有學，是我自己編的」。

影片已經不見，只剩寥寥幾張照片。

當然早就忘了動作什麼的，我只記得我每次跳都會有點不一樣，中間還有一段很蠢的shaking(?)。

我只記得在進德樓小木板上跳舞的那天，心中掛記著教室的跳蚤市場攤位－－我的鉛筆，是不是又賣出了幾隻？

託付幫忙顧攤的同學會不會私吞我的錢？

我記得台下有媽媽，還有已經去當天使的舊工廠旁的鄰居阿姨，我覺得好開心，我喜歡舞台。

我知道台下在拍照，但刻意不看鏡頭。

直到現在還是這樣，就是故意不看我想看的，最多就用餘光，淺淺地、偷偷地。

現在覺得那種什麼都不想也不用計畫的日子，很單純，很美好。

「必須更有現實意識」，L導師說。

聲樂課哭了，痛痛卻沒有快快的哭了一場。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，驗收很雷，立德不要我，調聲音的時候很飄，連聲樂課都倒退一百倍。

我還是跟國中的我一樣，還是個用不得激將法的人，還是喜歡聽鼓勵的人。

整節課的不被認同，大概戳爆了內心的不信任。

我一點也不相信自己的能力，我覺得自己好弱，也覺得自己好懶。

怎麼可以因為忙，就不練習？怎麼可以都聽得懂，卻唱不出來？

那堂課，S老師的眉頭一皺，我的心就揪了一下；放在腰間提醒我要支撐的手越捏越緊，很痛，可是我卻希望她再捏緊一點。

再緊一點，我是不是就可以唱出她要的聲音了？

Da capo回來，我中斷了老師的彈琴－－「要加小花嗎？」

S：「有練就加啊」

我沒有練，但我想加，我心中有小花的聲音。

這一次很特別，跟聲音突然消失不一樣，我的內心聲音強烈，實際唱出來的聲音卻什麼花也沒裝。

我突然覺得很想哭，根本忍不住，眼淚嘩嘩掉。

「聲音怎麼這麼虛？」原來S老師沒發現我在哭，我還是一樣的努力掩藏，雖然他一定會發現。

他會不會覺得我是草莓？會不會覺得中文系的妹子真林黛玉？

可是我再也再也忍不住了。

雖然U女神學姐會看到，可是我真的忍不住。

課就上到這，聽S老師的話去廁所洗把臉。

我根本沒洗，只是在馬桶那間，一直啜泣。

我還是一樣不喜歡哭出聲音，可是我就是忍不住。

打給Lexicon，哭著講電話，人生中第一次哭著講電話居然是這時候。

我沒有意識到我會哭著講電話。

去吃了「幸好沒有錯過你」，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努力笑，不希望自己再哭。

還是一樣討厭自己哭，明明很需要。

晚上練唱是Long long ago開場，JC樂訓姊姊才指到第二句，我就覺得想哭。

第三句的時候我已經紅了眼眶，可是我忍住了。

一直努力對ZQ姊姊笑，我覺得我不能哭。

好久沒唱的渡口復活，我也忍住了。忍過渡口就沒什麼了吧，我想。

禮拜三收到ZQ姊姊的訊息，我又被立德撿回來了。

一點開心也沒有。我明明，曾經對於立德邀約興奮不已。

想起那時自己寫的文字，是啊，我又再一次在自己以為的快樂裡尋找快樂，怎麼老是學不會，喜歡因為答案而牽強解析呢？

直到現在，我的狀態還是很糟。

我自己知道狀態不好，卻調整不來；就像耳朵聽得到掉音，卻調不回來一樣。

無力，好無力。

我明明要早睡，卻因為打了這篇網誌而又三點睡。

「你應該給自己交代」，L導師說。

是的，我一直都覺得，單單只是為了別人努力是很蠢的事情。

可以為了別人的欣賞而努力，可以為了不辜負他人期待而努力，就是不能只是為了別人而努力。

我應該要給自己交代，而不是給父母，或是給等著看讀中文系然後失業的人一個交代。

這首歌好適合自己，好適合。

哭完之後到現在，重複播放至少五十次。

「偏偏我又容易受影響容易傷心/沒有用 微笑的表面不停騙自己」

最後就用這首歌，送給處在黑色星期五的自己吧。

「整裝再出發/帶著各種面具想讓你我孤立」